自他们走出家门辍学做鸭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他们既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农村人,也不是正宗的城市人,他们游离在城市社会的边缘,成为现实社会中的边缘人群。
20岁的他,外表俊俏、身高一米八几,他感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选择过怎么生活,生活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在郁郁葱葱的城市森里中,他从事着一项或许为一般人所不齿的特殊职业,他们把自己叫做“仔”或者“鸭”。辍学,进城,以自己的方式在城市里挣扎生存。套用“富二代”、“贫二代”、“官二代”的构词法,他被称为“农二代”。 “农一代”是以家乡为参照物,“农二代”却是以城市为参照物。
辍学做鸭的经历只是当今中国千千万万“农二代”中“堕落一族”一个小小的缩影。据统计,去年外出农民工1.5亿多人。其中“农二代”大约占60%,总数约1亿,而且呈扩大趋势。“农二代”们大多是刚刚从学校直接进入城市打工,没有吃苦耐劳的思想准备。“农二代”虽然有短暂的农村生活经历,但很多人读完初中就怀着对城市的憧憬出去打拼,期望过上城市的生活。他们在不属于他们的高楼大厦间寻梦,而当梦想遇见现实,留给他们的更多只是挣扎。当看不到打工通向城市安家生活的可能性的时候,打工的意义轰然坍塌,前进之路已经堵死,后退之路早已关闭,身陷这种处境中的他们在身份认同方面出现了严重危机。
他们游离于城市体制之外,虽进入了城市,但又不被城市社会所认同,使得他们在城市里处于非城非乡、进退失据的尴尬状态,处于一种“双重边缘人”的状态。在“留不下的城市”和“回不去的乡村”之间,越来越多的“农二代”偏离了人生航向。
知识水平普遍不高的他们,住在破旧的出租屋,为能在城市里站稳脚跟而苦苦摸索。虽然仍旧戴着“农民”的帽子,但这顶“帽子”下面的人已经不再是10年、20年前的那些人的思想观念和情趣爱好。城市文化的耳濡目染不断消解着他们对家乡存有的情感认同和社会记忆,生活方式的巨大差异也使他们渐渐不再适应农村的生活方式。他们过分追求较好的生活,勤俭节约的品格逐渐淡化。他们并不像他们的父辈一样,什么脏、苦、累的活都愿意做,而是希望能有高薪、自由、轻松的工作。他们按照城市的生活方式生活,上网、夜宵、卡拉OK是他们生活的重要内容,这甚至会惹来他们的父辈们异样的眼神,指责他们不顾家、花钱大手大脚。但在社会整体道德下滑的今天,他们对此并无丝丝羞愧,反而认为这些是新潮、开放、勇气的体现,甚至因此洋洋得意。在接受城市文化和生活方式的同时,他们也受到了一些不良风气和固有陋习的影响,以致于有人走向“仔”或者“鸭”这些传统道德认为的“堕落”领域。
他们完全没有退路,对他们而言,走一步看一步、得过且过的心态相当盛行。他们对未来的渴望超过他们的父辈们,对未来的人生轨道或许也有一定的规划,但是往往因为喜欢享受,总是离自己的预期目标很远,他们往往不清楚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更别提将自己的青春安放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