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似乎都是冰冷的。然而,躺在空荡荡大床上的我的心更是冷如冰窖,我蜷缩着身子,用双手紧紧地拥抱自己。我的老公思成在隔壁的房间里,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和我一样的感觉,也许没有,不然他不会在要了我后就离开我睡到另一个房间去。
思成是个非常努力的人,在我认识他时,他已买了房,朋友说,那是思成兼几份职挣来的,从上中学起,思成就开始找工做自己承担学费和生活费。这样独立性强的男人是适合做老公的,我对他由好感到爱慕是自然的事。
可是从蜜月开始,他就让我的心生出一种失落来。洞房花烛,春宵苦短,我们在这个美好的夜晚拥有了彼此。从激情之巅滑落下来,幸福而疲惫的我想要思成温柔地拥着我睡进甜蜜的梦境,然而思成没有,他松开我的余温未退的身子下了床。我以为他是上洗手间,或是去喝水,于是就乖乖地等着他重新将我搂进怀里。可是我等了好一阵却不见他的踪影。心里有点担忧于是我下床去找他,却发现他在另一个房间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的做法让我想不通,是不是我不够温柔?还是没有风情万种?好多书上说男人喜欢女人是床上妖精,可是,我们才结婚,我无法完全抛却由女孩到女人的那份羞涩,这也得有个过程的啊。心里想法多多,可我知道,婚姻就像一项事业,也要用心去经营的。所以第二天起了床,我就开始了一个妻子的生涯,给他对好温度适宜的漱口水,给他的牙刷上抹上牙膏。“真乖”思成看到我为他做的这些拍拍我的脸,说的话像父亲夸奖女儿一样。洗漱好,他给我做早餐,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昨晚让我一人独守空房的内疚,就像没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我不让你走!我要你陪着我”第二天晚上,当思成又要起身离去时我一把抱住了他。思成迟疑了一下,没有再坚持。有他在身边,我是带着甜蜜的微笑进入梦乡的,可是一觉醒过来,伸手一摸,身边又是空空如也。我坐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后来我想,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于是就下了床,到了思成去的房间,上了他的床。思成没有说什么,只是挪挪了身子给我让出一块地方来。因为心里不舒畅,所以虽然思成就在我身旁,可我却无法安然入梦,那是我的第一次失眠。
因为有半个月的假期,所以我们决定出去旅行。我心里想,去住酒店,思成不可能会去开两个房吧,那样的话说不过去也太荒唐了。到了目的地,思成果然只订了一个房间,我心里窃喜,这下他跑不掉了。可是情况不像我想的那样乐观,晚上一番缠绵后我甜滋滋地睡了过去,半夜起来上洗手间却发现思成睡在另一张床上。第二晚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我再无心去欣赏那些美景而结束了旅行。
人家说新婚的日子似蜜,而我却品尝到了一点蜡的味道。
“思成,你是不是不爱我?如果是,就请明说,我不是那种看不开的女人”我实在忍不住说出了这话,我觉得不说出会让我压抑得窒息。“尽瞎说!别胡思乱想,分开睡可以各自很好地恢复体力,第二天才会精神饱满地投入到工作中”他如此解释。他的话想想也有道理,思成在一家合资企业工作,各方面要求十分严谨,不能有很大的差错,而且竞争十分的激烈,他的确需要十足的精神才能胜任这份工作。
我心里的幽怨淡化了一些,不过心里依然有一丝落寞,现代生存竞争大,可也不只是我们要过日子,我不知道别的夫妻是如何来调节的,不会家家都分房分床睡吧。
我和思成公式化的性爱就沿着这样的轨道继续着,可是,由于工作比较轻松,摆脱了少女的羞涩,又体会到性爱美好的我觉得精力一天比一天旺盛,一个个夜晚,如潮水般涌上来的欲望不断地袭扰着我,最后我按捺不住去了思成的房间。他没有拒绝,可是在结束后他仍要我回另一个房间去睡。
最初我依了他,可次数多了心里就生出怨懑来。我认为我们之间的性爱太不公平,如果他想,他就会到大床上来,做完就走人将我一人孤零零地扔在那里。我去找他,他虽然没有拒绝我,可是结束后却要我离开。我要那种伸手即在的幸福,爱是做出来的,这种速战速决不叫做爱,只是生理的发泄。许多时候,我感到自己的皮肤十分的饥饿,我渴望着思成在我的身边,摸摸我,并不一下要做爱,可是他让我一次次失望了。心里有了的想法,所以无形中就对思成产生了抵触情绪,我开始找借口拒绝他,不是身体不舒服就是累。
思成意识到了我的拒绝,他从不勉强我,每次只是悻悻地离开。就得这样惩罚他,或许这还能改变他不可思议的行为。果然,思成回到了大床上,而且一直到天亮都没有离开。有他睡在身旁,我觉得安全和幸福,我甚至认为,连房间里的空气都是活泼和生动的。
我高兴得太早了,才两天,思成又犯了毛病。“你是不是有神经病啊?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我再也无法忍受口不择言地对他横加指责,我觉得作为一个女人,我已忍耐到了极限了。
也许自知理亏,思成没有和我吵,可是我却再不想这样下去了。当我向他提出分手,他脸上露出痛苦和茫然无措,“对不起……”他沉郁的声音让我听了心疼。他终于和我讲了他为什么这样的原因。
原来一场火灾让思成家的房子化为灰烬,于是不得不和姑妈一家挤在一套房子里生活,十一个人生活在不足五十平米的房子里,拥挤和诸多不便可想而知。思成的神经衰弱就是从那时而起的,他的折叠床支在过道里,晚上起夜的人常将他碰醒,时间一长,他开始严重失眠。为了让拼命找活干以重建家园的父母减轻负担,也为早日拥有独立的空间,思成一到周末就出去找工做,他卖过报,做过送货员。到上大学,他在外租了房,他终于可以呆在一个完全自我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时,他才放松,才舒适,才能做真正的自己。思成向我讲述了他形成这种毛病的原因。
“我习惯了一个人的房间,习惯了一个人睡。在婚姻里,这是自私的做法,可是我改不了。我知道自己不对,所以我就努力工作,想让你生活得好一点,以减轻一点心里的欠疚”思成停了一下又说,“我虽然不睡在你身边,可是我心里却是装着你的”。
思成的一番话让我打消了那些不好的念头,他是个好男人,除去这一点毛病,他并没有别的伤及家庭实质的行为,就此提出分手,我真的是太草率了。我和他一起去买了一张床,这样,我们的卧室里就有了两张床。我不要我们的身体离得太远,我想总有一天,我们会夜夜相拥入眠,如果不能,我也会给思成一个空间,只要他经常拥抱我就行。